每逢清明节、农历十月初一,按照我们当地人的习俗总要给逝去的亲人们上坟烧纸。不知能否灵验,每次我们姐妹总要去坟头祭拜逝去的母亲。祭拜完了心里就放平了,不然的话,心里就像缺了个什么似的,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“尽心”吧!

不知不觉中,母亲已离开我们有八个年头了。在刚逝去的一两年里,我总在梦里梦见她。按老年人的说法:在梦里和去世了的人说话不好。可我每次在梦里都和她说话,依然是全家人在一起真真切切的场景。抑或是自责的缘故吧,因为母亲病重期间,我抽时间去省城参加了同学聚会。

当时我心里很纠结,一边是因肺癌晚期倍受病痛折磨的母亲,一边是毕业好几年没见的同学,叫我如何取舍?经过内心激烈的斗争,我心想就两三天我就赶回来了,母亲也不可能有啥事。年轻的我最后还是和母亲撒了个谎,去参加同学聚会了。参加聚会时,我的心情不好,身体状况也不好,聚完连夜就赶回家中,心想第二天就去村里陪母亲。可是第二天早早的就接到哥姐的电话说妈去了。我没有见上母亲最后一面,我自责的要命,以至于我连着好几晚没睡为她守灵,还写了她的生平……

母亲虽然是个农村妇女,但她对我们兄弟姐妹五个影响极其大。她的思维超前,办事能力强,人缘也好。父亲是独生子且常年在外教书,爷爷奶奶相对过世的也早。在无依无靠的情况下,操持家务的重任很大一部分落到了母亲身上。但母亲凭借坚韧的意志克服了城里人无法想象的困难,小到抚养我们,解决穿衣吃饭问题,大到下地干活,修窑盖房,样样都要赶在人前。

母亲其实是一个屈了才的人。母亲有文化,也有组织能力。她上学时流行样板戏,在样板戏“林海雪原”中她出演一号角色“少剑波”,走村串户送戏下乡。以至于她的同龄人们后来见了她都打趣地称呼她“203首长”。父亲和母亲同村,所以母亲的唱功父亲是知道的。由于受母亲遗传影响,我们兄妹们都爱唱歌,可父亲总是说:“你们加起来也没你妈嗓子好!”所以,我们的童年是听着母亲哼唱的歌曲长大。

所有老歌红歌我现在差不多都会唱,这从很大程度上来自于母亲。此外,母亲的演讲口才和心理素质很好。母亲是当年全县派出的唯一一位赴京受毛主席接见的女代表,当时回来后还在县城的大礼堂里作报告呢!父亲当时作为中学生,在台下是她忠实的听众。母亲和父亲结婚后,当时公社里经常叫她开会,可她由于受当时传统思想影响,总觉得应该以家庭为重,老找借口推辞,这也就是她错失了工作机会的原因。不过她的苦心总算没有白费,我们兄妹五个都考上了学校,也分配到了工作。可是她却没享受生活的福气,终因积劳成疾,被类风湿折磨了六七年,最后又被确诊为肺癌晚期,五十多岁就离开了人世。每到亲戚们宴会时,比母亲大的两个姨还健在,而她却早早离开,我们兄妹都很感伤!

在母亲病的那些年,我陪她去省城太原、去北京看过几次,此间还按当地人的说法去好几个地方找“邪人”看。那时,为挂专家号,半夜起床,一个人从宾馆步行去医院排队,也不觉得害怕。在治疗类风湿病期间,我带她去洗桑拿,心想可以祛除她身上的寒气。被确诊为肺癌晚期,我丢下几个月大还在吃奶的女儿,在北京住了半个多月。当时我是第一次去北京,母亲也不知道自己的病情,自以为是老慢性支气管炎。

她总说姐妹中就我没来过北京,催着我去故宫、天安门转转。我去转了,可能是心情的缘故,我对北京的第一印象不怎么好。过了几天,母亲又说快过年了,让我和姐赶紧去买过年的衣服。还有一天,大姐陪床,我跟母亲撒了个谎说出去有事,一个人坐了往返四个多小时的公交,从西头到东头,去潘家园的中国医学科学院咨询有没有医治癌症的良方。晚上回到病房,母亲说担心的要死,以为我迷路走丢了。化疗回来后在哥家过年,掉了头发的她开始很沮丧,后来就乐观地戴了个发套。过年时和侄儿侄女们跑到窗前看楼下人们放花炮,有时忙得还和家人撞个满怀。我们都以为她的病情会好转,可是等她第二次化疗回来就不行了……

母亲的去世在我的心里留下了隐隐的痛,让我无法释怀。按理说,我在家中排行老四,又是女孩中的老三,应该不是母亲特别娇宠的,回想各个时期我也在尽心,可终因年轻时的不懂事,还是留下了太多缺憾。在无数个日子里我总是自责,总是在梦中梦见她。不知天堂的母亲能否原谅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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